外科醫生

(請注意︰這是一個非常令人傷感 、血腥和嚇人的故事。 我之所以把它記錄下來,是因為它使我永世難忘。如果你有興趣讀下去,原諒我使用了一些醫學術語,並請做好準備。) 故事在兩天前發生。那天下午,我們接收了一個只有十四天大、患有「新生兒破傷風」的嬰兒,這種病我們只在課本中讀過。他臍帶的傷口有點感染, 我估計這正是疾病的源頭。由於嬰兒在家中出生,我相信是他們用了不潔的剪刀切斷臍帶時,令嬰兒受到了感染。那嬰兒出現典型的強直、陣攣性痙攣 症狀。
我很高興可以與斯里蘭卡裔的德國婦科醫生亞美達共事。他具有豐富的人道救援工作經驗,在非洲參與過十七個救援項目。在這兩天,我在他身上學到很多,他教我們──包括我及當地的年輕醫生──如何做超聲波檢查、如何做剖腹生產手術及刮宮手術,以及其他產科護理技巧。我相信這是我從這個救援項目中,得到的最寶貴禮物,我亦在今天下午進行了我第一個正式的刮宮手術。 項目主管和醫療統籌在上星期五到達烏韋勒,因為我們要檢討整個救援項目,在周末便召開了幾個會議,以確定給救援行動中心的項目建議。
幾個難產的婦人(二零零八年三月八日) 昨日是過去一個星期以來,我覺得最炎熱的一天。這看來是因為這裡位於低氣壓帶,這兒非常多雲,亦 灰塵彌漫。有人說在帳幕裡的溫度高達五十度,我希望天降甘霖消消暑。 半夜時,本來熟睡的我熱得醒了,全身都被汗濕透,然後我首次搬到帳幕外的空地睡覺,感覺倒是非常良好,也睡得很酣。 今天早上天色多雲,下午當我們開會時,更下起雷雨來,讓我看見大自然的威力。在很短的時間裡,一大團陰霾出現,然後暴雨下得像從 天上倒下一盤又一盤的水一樣。我們的營地、部分帳幕及床舖都濕透。
讓我再向你們介紹一些我的同事和醫院情況。 我們的項目統籌是一個美麗的法國籍護士,可能這是無國界醫生去吸引年青人參與救援任務的技倆吧!她非常能幹,亦有豐富經驗。她日以繼夜的工作,幾乎沒有停止。我們剛開完會,她已經和另一位護士在討論。我記得我在第一天晚上被召回醫院時,我們忘記通知她,但她馬上就在營地閘門前截住我們,因她是負責我們在當地的安全的。 另一名法國籍護士美雲就負責營養治療項目。她曾經參與無國界醫生在烏干達和剛果的救援任務。她將這個營養治療項目的知識,傳授予另一位護士珍妮。
醫院裡只有約十五名病人由我照顧。我在早上巡房,為大部分病人定下療程。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受槍傷、燒傷或是遇上交通意外。 我在下午完成了兩項手術,一個是燒傷的小童更換敷料,另一個就是左膝曾經做過多次手術,而受細菌感染的男病人。起初我估計這是因他患有結核病,但我發現他身上長有一大個肌肉內膿瘡,卻沒有適當的導流。他沒有親友陪伴接受治療,但他不能自己走動甚至上廁所。他只能依靠醫院派發的食物,但有時可能會因不知明的原因而沒有食物分發。如果沒有人給他喝水,他就會沒有東西可喝。
今天是三月三日星期日,我正在無國界醫生位於南蘇丹朱巴(Juba)的宿舍。我在三月一日星期五的下午抵達這裡。我們將要乘坐貨機由朱巴飛到烏韋勒。這些貨機會將救援物資送往不同地方,每星期只有三班貨機飛往烏韋勒,而我將會在明天出發。 蘇丹這個國家基本上被一分為二,北部由阿拉伯裔的伊斯蘭社群擁有,而南部就由非洲部族的基督教社群佔據。單在南蘇丹,就有超過五十個不同的部族,而朱巴就是南蘇丹的首府。南蘇丹政府與以北部為依據的蘇丹政府在二零零三年簽署和約,最近也沒有很大的紛爭。
大家好!今天下午我將啟程,前往非洲了,明天下午就可以到達烏韋勒。 基於救援行動上的臨時調配和安排,我在巴黎逗留了八天,這正好使我有機會重新整理我的戰地外科知識。 就像靜修一樣,今次我亦有機會重新審視我的工作和生活,以及規劃我的未來。 雖然我有實地參與救援行動的經驗,但是進行救援工作的技能,並不能在香港這個現代社會中付諸實踐。每次參與任務前,我仍然需要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在香港我的工作非常繁忙,連離港前的一天也要工作,所以有時間在這裏溫故知新,對我來說也是好事。
我現在於布魯塞爾機場,等候轉機去巴黎,到無國界醫生法國辦事處作完成任務後的匯報。 我在Mamba Point醫院工作的最後一天仍然很忙碌。我在之前一天的晚上,為一名難產導致陰道和直腸完全撕裂的女子,做修補的手術。到凌晨二時,我再被叫醒做一個剖腹產子手術。清晨,我花了一個小時跟項目統籌和醫療統籌檢討我在這裡的工作,我很高興得到同事們,尤其是醫院的利比里亞同事認同我的工作。他們請我在這裡多逗留一點時間,我真的希望明年有機會可以再來。
昨晚是我離開利比里亞前,最後一天在醫院值班。可能因為有點興奮,我小睡了一個半小時後,就再也無法入睡了。 儘管已經是最後兩天值班,但我的工作仍然充滿著驚喜。我們在兩天之內,出現了四個宮外孕的病人。Gerhard(婦科醫生)在星期一早上,給第一個病人做了手術,儘管我們在手術後已為那名女病人輸血輸液,但她的血壓一直很低,血色素也很低。這令我們這位已六十七歲的老醫生很困惑。他反覆為她做超聲波檢查,發現她腹腔內的液體量上升;他並沒有其他選擇,只有打開腹腔查看。我志願做他的助手。
今日是另一個令人感到刺激的日子。 我在早上五時半已被召回醫院。產房收了一個十七歲非法墮胎的少女,她有一段腸道跌出陰道,這可能是她做人工流產手術時,被人刺破了子宮,導致腸子脫垂出來。海倫和我趕到醫院,當時我還在想,在這清晨時份,應否叫Gerhard(新加入救援隊的奧地利籍婦科醫生)起來一起回院。我實在不忍心在這麼早叫醒這位資深的醫生,我想先去看看自己是否可以處理。但當我回到醫院時,卻發現Gerhard早已返來了。 Gerhard告訴我,他發現一些帶狀物掛在那少女的陰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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