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媽媽在逃離混亂的內戰殺戮中被士兵強暴了,在短暫的停火中她回到自己的家園,卻又被她的家人和社區唾棄。沒有接受過教育的她,無法找到工作來克服貧困。她不會有機會找到一個丈夫,因為她已不再純潔,不值得獲取牲口作為嫁妝。對於殺掉她村落大部分村民的敵對部落來説,她只是一個要養活的負累。
帶著心理和肉體所受到的侵犯和創傷,她走到一個很遠很遠、需要徒步六天才到達的村落,那裡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她在一間被遺棄的建築物後極其骯髒的拉圾堆中,獨自一人,在萬分恐懼和痛苦的尖叫中誕下她的第一個孩子。她們無家可歸,帶著饑餓在路上遊蕩,沒有得到絲毫的援助。她顧不了自己和這個她從來不想要的孩子的健康,直到有輛聯合國卡車經過,把他們送到附近的無國界醫生醫院。因為那孩子的營養不良狀況實在太駭人了。一個一歲的孩子,只有3公斤重,相當於一個初生嬰兒的一般重量。
在醫院裡,他本應有最好的機會康復和増加體重。無奈在照顧他的兩位無國界醫生的最大的努力下,他的情況還是悪化下去。這個地方非常偏遠,也欠缺醫療設備和資源,且大部份受訓過的醫生和護士都在內戰中犠牲了。在多年部落爭鬥中倖存下來的人,從來沒有機會幸運的得到正式教育,或了解為什麼我們會這麼極力的去維護人命的尊貴與神聖。在這個世界裡,人們對死亡漠不關心,母親沒有條件為垂死的孩子傷心和流淚,錯誤也因此發生。這個孩子的媽媽從來沒有把他抱在懷裡或嘗試去餵他,他那只剩下皮和骨的身體正在苟延殘喘。而他媽媽也只剩下薄如紙皮的軀殼,失落於過去,也沒有未來。
深知在別的地方,醫療與生存機會可以截然不同,兩位醫生在只有最基本醫療設備的情況下,日以繼夜的掙扎著和努力的去讓小孩能活下來。
但小孩實在太痩小了,他的心放棄了與病魔的戰鬥。兩位醫生輕撫小孩,讓他在睡夢中渡過他的最後一晚。為了這個國家的悽慘現況和必須放棄幼小的生命,不禁悲從中來,淚如泉湧。然而,如果不是這個他們無法控制的局勢,在不同的情況下,小孩會有更多生存的機會。
在醫院外零星的槍聲中,那位媽媽終於同意第一次把小孩抱在懷裡。在這個破落的國家裡,道德和人性的失敗,讓這個小孩在應該照顧他的人的持續的疏忽下去世了!
在一個雨季後地上長滿富饒樹木的世界裡, 約三分一的人營養不良。雖然人道組織空運了食物和藥品,卻教導不了所有流離所者和戰爭受害者耕種和使用蚊帳。孩子和媽媽成了人道工作者記事本內被遺忘的數字,在這場為復仇的衝突製造更多士兵的競爭中被剝削。
那位媽媽最終的擔心就是小孩在離祖先的家太遠的地方去世。對於一個本身也在死亡邊緣的婦人來說,要抱著垂死的孩子在烈日下的荒原走上六天回家實在是太遙遠了。雖然小孩仍有一絲氣息,她卻祈求協助能把小孩葬在家鄉。
兩位醫生眼角泛著涙,無奈拔掉小孩的點滴,關掉醫院裡唯一仍能運作的監控機,取下氧氣囗罩,小孩顫抖的吸了最後一口氣。
他們在村裡找到了一輛摩托車和一個屍袋。兩人站在醫院外的一條酷熱難當的乾裂的泥路上,忍不住悲痛,雙手相互攙扶著,愴然涙下。
那位虛弱的媽媽神態自若的把一個細小的身體放進一個白布袋裡,坐上摩托車,帶著一片捲起的紅塵土,逐漸的消失在大地的陰影裡,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