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醫生

加沙地帶面積約三百六十平方公里,說它是一個加沙牢獄──內有三座主要監房(三大主要城市),一點也不為過吧。邊界分別遭以色列和埃及嚴厲管制,在加沙內的人民都被路障、圍牆分阻,與外隔絕。幸好還有互聯網與手提電話的出現,他們尚且可以透過虛擬的方式與外界保持聯繫。 我遇過一個巴勒斯坦人,他告訴我,很想去北京看奧運,連門票也買了,但就是無法親身前往。 不論是糧食、電力供應、帳篷、食水供應,抑或人員的往來,都在以色列的嚴厲管制之下。抬頭望天,是軍事用的監察氫氣球,當然還有軍機。
昨日哈馬斯向以色列方向發射了兩、三支火箭,幸好之後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無國界醫生的診所每天都開放,由於在這裡星期日不是休息日,所以依舊有很多人來求診。昨天便大約有七十人,幾乎全都是年輕病人,由一歲到三十歲都有,全都是因戰爭而受傷。你不會看到因頭痛、發燒、感冒、胃痛或其他雞毛蒜皮的事就來求醫的人。 在這裡,到處都可找到紅色──這裡的士多啤梨很出名,十分甜美,如乒乓球般大;還有紅色的玫瑰,人人都很喜愛,家家戶戶都會種玫瑰花,不論他們房屋的牆和窗戶是否有破損,都會在窗邊放上玫瑰花。
今日我在無國界醫生的診所看了十八個外科個案,其中六個需要進一步安排手術。這個診所就在我們的吹氣帳幕臨時醫院旁邊,除了接收新症之外,也處理一些手術後需要護理的病人;有很多病人都是從其他醫院,包括什法醫院轉介過來。單在今日,五小時內就有六十名病人。跟據我們的記錄,在戰事期間,因為病人被困在戰火之中,難以接觸醫療設施,而我們又接觸不到他們,當時診所的病人數目不多;直至停火之後,病人急增至一天內有一百名,而現在則維持在每天五十至七十名左右。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也計劃在稍後時間開設多一間診所。
今日從耶路撒冷進入加沙,只用了十分鐘就通過了檢查站,可說是一個奇跡,因為醫療隊平日平均需要在檢查站花上四至六個小時才獲放行。(雖然今日我先後兩次到達檢查站,大清早的一次不獲通過,唯有折返耶路撒冷的辦事處;我都未及把行李放下,又接到消息說檢查站放行了,於是馬上又再啟車前往,結果十分鐘就通過邊境。) 路上踫到不少漂亮的以色列女兵、男兵、哈瑪斯士兵,來自海外的人士及當地人。
我仍在耶路撒冷。昨日抵達之後,做了點行政工作,再聽取同事就加沙最新局勢及醫療需要進行簡報。 無國界醫生在加沙現有五項工作:臨床心理治療、外科手術、設立手術後護理診所、流動醫療隊,以及透過設立吹氣帳幕的醫院,治理戰爭傷者。 包括吹氣帳幕醫院在內的物資,一直在特拉維夫等候清關,昨日終於運到加沙。無國界醫生正在加沙辦事處門外的空地,設置吹氣的臨時帳幕醫院,入面有手術室和深切治療病房。這所醫院離加沙最大的什法醫院也不遠,大概只有三百米左右。
今天是耶穌受難日,我祝大家有一個愉快的復活節假期。 我們今早與協調隊伍開會,確定了救援項目的方向。他們在星期一從巴黎及朱巴(南蘇丹另一城鎮)來到這裡。之前四天,他們到考察過 救援項目的大部分工作,包括流動醫療隊及在流離失所者營地的工作,亦與當地衛生部門召開了很多會議。 在烏韋勒,當地人對無國界醫生的醫療援助有極大需求,我們最終落實母嬰健康、營養治療及瘧疾治療項目。
我剛剛在晚上九時完成一個剖腹產子手術,才回到營地。 這是一個住在一條很遠的村落的孕婦,她剛於傍晚時分由另一個非政府組織轉送過來。她懷有雙胞胎,陣痛了三天,但 胎兒被卡住。該非政府組織的人員認為她可能是胎位不正。 亞美達為那孕婦做超聲波檢查,證實兩個嬰兒的頭都向下,但我們找不到胎兒的心臟。陰部檢查證實其中一個胎兒呈複合先露的情況,就是頭和手卡著 ,而且沾滿胎便(新生兒第一次排出的糞便 )。我們利用胎兒心音器檢測胎兒的心跳,但只檢測到第二個胎兒的心跳,我們估計第一個胎兒已經死去了。
我今晚九時才由醫院返回營地,剛剛吃過晚飯。 今晚我們再處理了兩宗緊急產科個案。 第一宗個案,是一名孕婦前一天在家產子後,胎盤仍留在腹中。幸好她沒有像之前那個個案般大量出血,亞美達讓我與一位當地醫生施手術。我教這 位當地醫生如何以人工方法拿出胎盤。 另一個病人是一個第二次懷孕的婦人,頭一胎在她分娩期間胎死腹中。今次這個嬰兒的體型 很大,但婦人的盆骨很細,不夠空間讓嬰兒出來。她的丈夫起初拒絕我們為婦人施手術,我們讓婦人嘗試自然生產但不成功。
說了這麼多悲傷的故事,讓我跟你們分享一些開心的事。 第一個故事關於一位孕婦。那天她被送來時,曾經一度昏迷,並有痙攣情況。儘管兩次的瘧疾快速測試都呈陰性,但是我們還是嘗試給她 抗瘧疾治療。第二天她醒了過來,今天更已經可以坐起來喝水呢。 第二件是一個患有新生兒破傷風的嬰兒病情正在好轉,身體抽搐情況得到控制,昨天他已經開始吃奶了,我希望他可以康復。 第三件是關於兩名出現子宮破裂的婦女,她們的恢復情況都非常好。
經過在醫院忙亂的兩天後,今天我們終於可以休息一下。 昨天晚上,當我們剛回到營地後不久,一輛來自另一個非政府組織的汽車駛到,他們其中兩名職員表示,已把一個母親送到我們的醫院,但在那裡找到 醫生,所以直接 來到宿舍找我們。 同樣的故事再次發生。這個女人住在距離醫院很遠的村落,她懷有雙胞胎,兩天前生下了第一個嬰兒後,另一個胎兒仍在腹中。她的家人要走很遠的路程,才能把她送到診所,並發現腹中胎兒已經死亡,但因為頭及手臂被卡著,所以不能生出來。 救援隊馬上回到醫院,我們看見婦人出現劇烈陣痛,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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