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饥饿季节之间的尼日尔

尽管无国界医生及许多其它组织对尼日尔的营养危机进行了大规模的援助,二零一零年尼日尔仍有数万名儿童营养不良。虽然收成较以往为佳,二零一一也被看作是关键的一年。

约一百年前,基纳(Salouf KINA)的父亲开辟了高尔乍(Gueza)这个小村庄,它位于尼日尔旧都津德尔(Zinder)以东约三小时车程。如今基纳已经八十岁了,他一边回忆一边用苍老的声音述说:「我父亲当年带着牛群寻找新的放牧地,最终选择和家人在这里定居,那时这里绿草如茵,水源充足。我一直住在这里,但今年(二零一零年)是有史以来情况最差的。」现在的高尔乍有两千人,用沙子铺成的街道零散着几间小泥屋,偶尔立有几颗歪树,提供了一些罕有的荫凉处。村庄周围是刚收割完毕的小米地,一片荒芜,让这片山头得以享受被忽略的一刻。

基纳的儿子阿布卡,被尊为这个村的智者之一已经半个世纪,同时也是邻村的首领,他讲述了二零一零年青黄不接时期, 高尔卡村民所遭受的悲惨境况:「二零零九年底,收成非常差,旱灾令许多家庭几乎颗粒无收。村民储存的粮食渐渐减少,又没有地方可以借,最后只能选择离开——先是年轻人,他们去尼日利亚找工作,之后整家人都搬过去。从五月到九月,村里超过一半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妇孺和长者。我们甚么都没有,几乎被人遗忘,如果不是无国界医生在医疗中心设立了营养治疗中心,我们所有人都可能会离开这里,这样整条村就没了。」

高尔卡综合医疗中心是那里唯一的混凝土建筑物。此段时间正值十二月下旬,几乎没有人前来求诊,无国界医生的营养教育复康门诊中心整装待发,以应对严重营养不良的个案。很难想象三个月前,无国界医生医疗队在这里治疗了三百多名儿童。中心主管巴希尔(Mamane BASHIR)解释说:「去年的雨季提早到来,疟疾肆虐恶化了营养不良的情况,体质最弱的儿童因此深受其害。去年八月底,我们治疗了约六百名儿童,相比于二零零九年八月,我们只治疗了约一百名儿童。这也与无国界医生一直在这里工作有关,因它确保了药物和营养治疗食物的供应不会中断。」

在尼日尔这个地区的主要城镇津德尔和马格利亚(Magaria),直至十二月底,仍有约二百名儿童在营养复康门诊中心接受治疗,该中心是无国界医生专为治疗营养不良最严重的患者而设立。然而,这里的设施──大帐篷下的几排病床──现在都几乎空空荡荡。在营养危机到达高峰时,即八月和九月,有愈八百名儿童在这里接受治疗,大部份都奄奄一息,濒临死亡。

三十二岁的可利马(Kelima)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十二月初,她带着只有十五个月大的幼子Djamilou来到津德尔的营养复康门诊中心,因为孩子体重下降得很厉害。无国界医生的医疗人员诊断出Djamilou患严重贫血和疟疾。在立即进行静脉注射,并喂食营养治疗食品之后,孩子的体重渐渐有所增加。两周后,他已经可以对跟他说话的人微笑和招手了。可利马这才松了口气,她说:「我们很快就能回村了。不过今年喂养孩子真的太艰难,我们全家的食物就只有一点点小米……」

马格利亚营养复康门诊中心主管加布理埃尔医生(Moïse Moussa GABRIAL)强调:「很不幸,二零一零年是史无前例的一年,自去年一月份开始,我们就诊治了逾六千二百名儿童。八月底,约有五百名儿童住院治疗。我们曾计划招募和培训一些医务人员,但这里情况实在太坏,我们不得不聘请当地人员立即上班,让他们一边工作一边接受培训。营养不良达高峰时,共有二百八十名员工在我们的中心工作。令人悲痛的是,很多儿童都熬不过——仅九月份就有一百三十三名儿童死亡——很多儿童来到这里时,营养程度已经非常恶劣,有些还身患疟疾。」

然而,二零一零年尼日尔对抗食物短缺问题的努力也是空前的,年初通过政变上台的政府将食物供应列为国家重要议程之一,并呼吁国际组织援助。许多组织,包括无国界医生,都提供了大批的医疗设施支持,并实行了大规模的预防策略,主要是通过适当的食物供应,尽量将危害降到最低。

无国界医生尼日尔项目总管巴比尔(Patrick BARBIER)说:「如果没有这么多组织联合起来支持尼日尔,实在不敢想象情况会怎样。我们现在担心的是,尽管二零一零年年底收成有所好转,但在极端贫困和缺乏医疗服务的背景下,二零一一年仍会是艰辛的一年。尼日尔几乎所有家庭现在都背负着重债,必须在收成后立即翻倍偿还,即每借两斗小米便要偿还三至四斗小米。此外,许多家庭的牲畜数目都从年初的整群减少到仅有几头山羊或绵羊,所以,国际组织和救援组织于二零一一年必须继续保持警惕,时刻准备再次进行大规模的救援行动。」

在高尔卡,基纳的孙子,也就是阿布卡的儿子刚满二十岁,但面容严肃得像一位老人。几天后,他将出发前往尼日利亚在街头贩卖茶叶,为了让自己的家族能在这个村子里活下去,也为了留住在这里仍能生存的希望。

地点
尼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