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叙利亚记(2)承担战争的重量

在邻国土耳其的叙利亚难民可能避开了枪械和导弹,但冲突所造成的身心创伤却不能磨灭
 
比亚注(Ahmed BEIDUN)拿出他的医疗证明,他的儿子正在附近的地板上玩耍。在阿勒颇(Aleppo)的一次空袭,比亚注失去了他的左脚。这份文件证明他的伤势的严重程度,允许他越过分隔叙利亚和土耳其的边界。他和家人抵达土耳其的基利斯(Kilis),但他只有很少钱,又无处容身。一位当地的土耳其男子得悉比亚注的困境后,向他提供自己的车库作为临时住所。
 
比亚注说,“土耳其人对我们已经是非常慷慨。”
 
发生在叙利亚北部的主要城市阿勒颇的空袭改变了比亚注的人生。他回想,“有三枚导弹。我的堂兄弟首先送我到阿勒颇的主要医院,但那里十分拥挤,而且我害怕留在公立医院,因为我是来自一个反对派控制的村落。最终,我被送到一间私家医院,他们为我截去了左脚。”
 
手术后,比亚注说服太太的家人从叙利亚逃到基利斯,这是很向北方逃走的难民的第一站。
 
地席、毛毯和餐具堆放在车库的地上。衣服挂在一根绳子上,横分出起居室和临时厨房,有便携式炉具和塑料容器。比亚注希望在难民营找到空间栖身,但目前这个阴沈的车库是他唯一找到的容身之地。比亚注和家人与两个堂兄弟和妻儿,一共16人,共享这个只有50平方米的空间。
 
超过38万叙利亚人逃到土耳其避难。大部分人(约35万)已经登记,他们有权在土耳其红新月会开设的难民营中栖身。剩下的3万人正等候登记,或决定不登记以换取可以到土耳其其它地区的自由。
 
无国界医生护士佩雷斯(Alison CRIADO-PEREZ)说,“很多人是非法越过边境。他们只有很少钱。如果他们不在难民营生活,很难找到地方栖身。”佩雷斯在无国界医生设于基利斯的诊所工作,大部分病人都是在难民营外生活的难民。她说,“他们急需医疗护理。”
 
诊所有很多病人越过边境进入土耳其时没有身份证明文件,因为他们的护照已经过期或在冲突的混乱中丢失。
 
一位曾经数次穿过边境的橄榄树林的年青叙利亚人说,“这是非常危险的。你冒着被射杀的危险。”
 
无论他们以往的经济状况如何,无论他们以往居住在什么地方,所有来在到土耳其的难民都亲眼目睹了以前生活的崩溃,并要面对不确定的将来。
 
一个叙利亚人说,“我以往的生意得很顺利。”他回想起曾经拥有的家具陈列室,以及到伊斯坦布尔和雅典,寻找设计迷你酒吧和卧室设计的灵感。现在,他的陈列室变成一片废墟,被坦克摧毁了,他也失业了。他慨叹地说︰「我怀念战争前的生活。」
 
越过边境到土耳其,并没有结束这些叙利亚难民的烦恼,这仅是艰难的情绪恢复过程的开端。对于严重受伤或仍有亲人留在叙利亚的人而言,这个过程更特别困难。
 
大部分难民是妇女和儿童,显示很多家庭因战争而被迫分离。
 
心理健康护理是恢复过程中的重要一环。穆尼尔(SONYA MOUNIR)是无国界医生在基利斯的心理健康项目经理,她带领的心理学家队伍协助叙利亚难民,应付目前的状况和展望将来。穆尼尔说︰「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帮助他们适应新环境。让他们能够生活、有一些希望、一些想法、一些梦想。」
 
比亚注需要面对前面的一切。他即将要离开车库,到环境较佳的难民营生活,但他那靠在墙上的拐杖提醒他,必须承担阿勒颇空袭的后果,以及严重残障的未来。当被问及对将来的希望时,比亚注没有答案。然后他说︰「我想要一只新脚。我失去了我的脚,我不能工作了。我以往会和儿子一起玩耍,但现在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