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愛滋病病人伊卡娜普的故事

伊卡娜普(Ekar Nap)──四十歲
她的兒子萊狄(Lai Dee)──十二歲

伊卡娜普有五個孩子,她來自柬埔寨的基里翁(Kirivong)。基里翁距離無國界醫生在茶膠(Takeo)的診所約五十公里。自二零零一年四月起,伊卡娜普成為無國界醫生的志願人員,負責照顧病人的工作,包括接待兒童病房的母親,幫助量度愛滋病兒童的體重和身高,以及取得其他的所需的資料。
   
二零零四年三月,她在當地的一個非政府組織中進行血液檢測,證實她感染愛滋病病毒。

那時我病得很重,變得非常消瘦,全身長滿了皮疹。我的皮膚很刺癢,於是我的父母就帶我去驗血。我很久之前就懷疑自己是愛滋病病毒帶菌者,但是我從來沒有做過檢查,因為我非常害怕,我知道我會感到非常沮喪。

我丈夫過去每晚也外出,我知道他一直與某些人「見面」。我非常懷疑他的身體狀況,我經常叫他做檢查,但他也拒絕做檢查。他患有生殖器疣和淋病,我告訴他和我行房時要使用安全套,但是他說每次「外出」時都非常小心,而安全套是給性工作者用的。我們是夫妻,他和我行房時從來都不使用安全套,他告訴我不要再要求他使用安全套,我也沒有辦法。
   
二零零零年,我丈夫病得很重。我一直詢問醫生我的丈夫是否患上愛滋病,但是醫生說他得了傷寒和腸炎,並不是愛滋病。我變賣我們所有的稻田和土地為他支付醫療費用。我非常懷疑他染上愛滋病,而我其中一個孩子也可能染上,因為他比我其他孩子虛弱,出生時頭上還有水疱,只是那個醫生沒有說出來。我的丈夫已經過身,他到最後也沒有將真相說出來。回想起來,我想他付了錢給醫生替他保密,因為當時人們對愛滋病仍有很多歧視。
   
我搬回父母的家居住,他們都是農民。我一邊照顧孩子,一邊在田裏工作。我變得十分貧窮。我丈夫去世時,我十五歲的孩子就像失去一切,非常沮喪。他輟學後,到西哈努克城(Sihanouk)找工作,幫忙養活家庭和我。
   
我的丈夫死後四年,我才決定做檢查,因為我非常害怕。二零零四年,我病得很重。我被驗出對愛滋病呈陽性反應,令我感到非常震驚。我安排兒子做檢查,結果他也是呈陽性。我痛哭了一場,我恨透了我的丈夫。一星期後,我安排所有孩子做檢查。我感到非常絕望。我只有一個女兒,我非常疼愛她。我想如果她的檢查結果也是呈陽性,我就不活了。我真的想自殺。但幸好她對愛滋病呈陰性反應。我的孩子成為我生存的動力。
   
我的家人和身邊的人都歧視我。我的一些兄弟姐妹拒絕和我一起進食。當我來到寺塔(Pagodas)時,當地人都避開我,但我的父母卻十分支持我,還在經濟上支持我。他們將大米、許多的雞和豬賣掉,來支付我治療機會性感染的費用。我在當地的非政府組織花了一萬瑞爾(東埔寨貨幣單位)進行治療。後來,我被轉介到無國界醫生診所接受治療。我根本沒有錢支付治療費用,尤其是抗逆轉錄病毒治療的費用。當時我的體重只有二十公斤,我的CD4細胞計算是四十七。我感覺非常糟糕,我想過要自殺,但我的兒子當時還未病發。無國界醫生安排我和兒子接受抗逆轉錄病毒治療,我的情況開始好轉。我的體重增加了十公斤,就在這時我的兒子開始病發,他發燒及長出皮疹,又經常不能上學。
   
現在他的情況已經改善。別人的歧視已經不再令他覺得那麼難受。起初,學校的同學懷疑他是愛滋病感染者,都不願意和他玩。有一天,老師在教室揪著他的耳朵,問他為什麽經常缺課,所以我就去見老師,並將事實告訴他。他的態度十分正面,有時他更為我的孩子免費補習,幫助他趕上其他的同學的進度。
   
我非常擔心他,但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當他情緒低落時,我會盡力鼓勵他繼續學習。他了解自己的病。我希望他能繼續接受教育,然後找一份工作。我們並不富裕,愛滋病也不能完全根治。這種病很兇猛,但是我會繼續照顧我的孩子,我們相互支持。

伊卡娜普

地點
2007
議題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