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哥倫比亞暴力陰霾下

在哥倫比亞,數以十萬計的人持續地四處遷徙,活在長久流離失所的狀態下。該國人民幾十年來經歷的暴力衝突,迫使數以千計人民離鄉別井,亦為社會留下深深的痕跡。導致衝突的原因有很多,包括因石油等天然資源以及毒品貿易而激發,還有牽涉很多不同派系組織,例如準軍事部隊或其他非法的武裝組織。

普羅克諾(Thomas PROCHNOW)護士剛完成他的第二個無國界醫生任務,從哥倫比亞回來。任務期間,他負責統籌在哥倫比亞北桑坦德省(Norte de Santander)各流動診所的運作。

在哥倫比亞流離失所生活的人,他們的情況實際是怎樣一回事?
在哥倫比亞的流離失所者常把自己形容為「終身難民」。一方面,這個稱號令他們被歧視,另一方面,衝突也已深深地滲透整個社會的每一環。同一條村落裡的村民變得彼此極不信任,沒有人知道應該信任誰,因為過往的經驗告訴他們,泛泛之交或者是鄰居也可以突然變成暴行的犯罪者。很多人只是活得一日便一日,對將來不懷有任何希望。若果你永遠都不知道甚麼時候又要在頃刻之間逃難,你為何還要去發展任何事情?這些人每天都在掙扎求存,根本沒有人會費力去關心他們過得怎麼樣。

有些人被城市生活所吸引,但到那裡工作令他們連種植稻米和蔬菜的僅有機會也失去,也就是說,流離失所者到城市後往往只會變得更加貧困。

這些人為何要逃難?他們經歷了甚麼遭遇?
反叛派系、政府軍和準軍事部隊之間的衝突,導致大批的平民流離失所,整個地區被廢棄。

平民往往因為受到直接的死亡威脅,又或是遭勒索,才被迫逃難。有些人從一個地方逃到另一個地方,再由那裡再逃走到另一個地區。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有親戚或朋友被謀殺或被綁架,又或者他們本身就是受害者,或者曾經目擊過這些暴行。

哥倫比亞人長久以來都被迫生活在反覆無常的不穩定環境下。有很多人的童年,都在難以想像的暴行經歷下長大。他們曾看過行刑隊在村莊廣場公開地處死一些人,又或曾近距離目擊自己父母被殺。過往痛苦經歷對他們構成的影響仍在。

社會問題、家庭暴力、強姦和虐待,亦令情況更糟。性暴力是平常事,而且強姦者往往在施暴後還威脅受害人,例如說:「如果你和其他人提及這件事,我會殺死你的兄弟。」受害人承受的後果很多,包括身心失調問題和嚴重抑鬱。

一名十歲的病人曾告訴我們:「長大後,我要開槍殺死那些殺害我父母的人。」他的祖母看到他的行徑很具侵犯性,於是帶他來我們的診所。


無國界醫生怎樣幫助他們?
大部分受害者起初來到我們的診所時,都是有身體上的不適,例如失眠、頭痛、關節痛或胃痛。醫護人員經過訓練,能夠察悉患者潛伏的心理問題。很多時候,他們都會建議患者會見心理醫生,作更深入的討論。

有些時候,討論會盡可能深入進行。但有些病人會再回來覆診數次,甚或連續長達幾個月,但每次他們都需要花上幾小時路程才來到。有時由於封路或有戰事發生,無國界醫生的隊伍不能去到項目地點,病人也就無法覆診。

近來,有些婦女來到我們這裡,因為她們從朋友口中得知這裡可以安排她們見心理醫生,訴說積壓已久的心事。當我們在一條村莊裡新開設診所時,我們通常都會逐一介紹隊員,並和村民解釋心理醫生不是只為「瘋子」而設,而是也可以幫助村民去面對每日的困難,例如鄰里之間的爭吵。心理醫生嘗試利用這種方法建立信任基礎,以便可以開始和村民處理一些傷痛經歷。

流離失所者會否覺得有機會回到自己的村落?
那些返回村落的居民,往往會再遇到那些迫使他們逃離家園的傷痛經歷。薩伊沙(Saiza)城鎮發生了大屠殺四年後的今日,村民已重返。他們發現村莊已變成一片混亂,花了幾個月時間才令那裡變得再次適合居住,同時亦需要想辦法重建整村內設施。即使和先前的村民再次共同生活了好幾年,但仍未見一套真正的社會結構出現。

無國界醫生可以在這些地方進行什麼工作?
無國界醫生的出現,可以有助為當地居民帶來安全感。常常有人告訴我們,當醫療援隊伍在當地,孤立無援的他們可以感受到需要的支持和關注。

在個人和小組治療過程中,我們會和受影響的人一起分析問題的起因,但我們的重點在於替病人找尋解決方法和對將來的新展望。有時僅是提供一個空間讓他們在談話中放下自己的煩惱便已足夠了。這是一個很有效和令他們身心得到解放的過程。有些人會感激地離開診所,不用再回來。醫療隊亦會舉辦一些適合小學和幼稚園學生的工作坊。教師和教學助理亦會參與不同的工作坊,當中有部分是與其他融合一起。此外,無國界醫生亦會在學校和幼稚園進行一些預防性侵犯的資訊教育工作。

 

地點
2009
議題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