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富爾人有權問「為什麼?」

暴力和無助已經迫使人們要在食物和安全之間作出選擇,而這正是人道救援所應該解決的困境。迄今為止,人道救援未能為難民做到這一點。

美國國務卿鮑威爾、聯合國秘書長安南以及聯合國秘書長駐蘇丹特別代表普朗克日前訪問了非洲蘇丹的達富爾地區,終於使世界注意到該地區困苦的境況。雖然達富爾人聽到鮑威爾和安南承諾連連,但他們卻有理由相信,這些承諾根本不會使自己的處境有什麼改變。

-- 無國界醫生荷蘭辦事處總監戴維斯


在達富爾地區,與安南以及鮑威爾交談過的人,所居住的鄉村可能在八至九個月之前已被燒光,但他們直至最近才獲世界關注。在這幾個月被受漠視的情況下,該地區的人民經歷了大屠殺和大規模的強姦,他們的村莊、社區和生計也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在此期間,他們只能躲在擁擠的臨時營地和家中,幾乎得不到任何援助,也完全得不到任何針對暴力行為的保護。他們有權問一聲:「這是為什麼?」

目前達富爾地區的武裝衝突,源於蘇丹政府和叛軍在二零零三年二月開始的鬥爭。在二零零三年的大部分時間裏,由政府支持的Janjaweed武裝分子經常在遠離叛軍活動區域的地區大舉襲擊平民。他們通常會先搶掠村莊、民房以及莊稼,再將它們燒毀;糧倉及水井均被毀壞;大量婦女被強姦;無論成年或小孩,只要是男性就被殺害。

達富爾人被犧牲

雖然聯合國以及很多國家的政府都對這些持續不斷的慘劇有所瞭解,但他們卻選擇不採取任何行動。他們故意掩蓋或者忽視達富爾地區的戰事,以確保蘇丹政府和叛軍組織「蘇丹人民解放運動」(SPLM)間的和平進程能夠順利進行。雙方在該國南部的戰爭已持續數十年之久。

如果能夠終結世界上其中一個最具破壞力的武裝衝突,可能會是一項巨大的成就,但這難道要以犧牲達富爾人為代價嗎?

達富爾危機影響之深,範圍之廣,已被衛星照片所記錄:數以百計的村莊被洗劫、搶掠和焚燒。但有關方面卻行動遲緩,沒有作出應有的反應,所造成的傷害已很難彌補。無國界醫生所進行的營養調查發現,流亡和破壞已經使當地大部分人營養不良,無家可歸,悲痛欲絕。

難民生活形同囚犯

位於西達富爾莫里鎮(Mornay)的難民營有八萬人,營內孩子超過四分之一營養不良。從一月到五月間,莫里營的難民每天只能獲得一千卡路里的糧食,還不到每日維生糧食標準二千五百卡路里的一半。餓著肚子的難民要離開營地去尋找食物,還要向Janjaweed武裝分子「納稅」才能出營。沒有足夠的食物維生,也沒有其他方法獲取食物,難民們根本就是一群囚犯,註定要在漫長的日子裡受盡羞辱,等待死亡。

而這些只是從暴力中倖存下來的人的遭遇。醫療數據同時顯示,今年頭四個月難民的死因更加令人震驚。死亡的成年人中,超過百分之六十死於暴力。在莫里鎮內,差不多有一半兒童(十六歲以下)死於直接暴力——槍殺、大刀砍殺或被蘇丹政府軍的飛機轟炸。

在世界各國政要一片激昂,要求蘇丹政府必須制止「世界上最嚴重的人道危機」呼聲中,一個相應的救援行動開始實施,但這遠遠不夠,而且已經來得太遲。應對危機絕不能僅僅是救援——食物和繃帶不能制止襲擊、強姦和殺戮。為了監察停火協議,接近四十個非洲聯盟的監察員已被派遣至該地區工作。

在相當於法國面積的國土範圍內,即使按計劃佈置一百二十個監察員,也很難讓人相信這種做法能產生甚麼有意義的影響。監察員上星期向鮑威爾報告說,沒有發現違犯停火協議的行為,但在同一天,軍用直升機飛越無國界醫生的營養中心上空,並在附近的村莊投下炸彈。

暴力嚴重危及性命

恐怖事件並沒有停止。住在達富爾各個臨時營地裡的難民仍然面臨著恐嚇,大範圍的強姦以及其他形式的暴行。恐怖與無助已經使他們的生存狀態變得極為惡劣。在充滿恐怖和暴力環境下生活的人民得不到任何援助,只能被迫作出殘酷的選擇。對很多達富爾的難民來說,他們唯一的求生手段就是走出營地,放棄僅有的一點點安全保障,去尋找能在市場上換取食物的木柴。

在暴力充斥的環境中,這種求生方法已變得異常危險。

婦女如果到野外尋找木柴,就陷於被強姦的危險;男人則要面臨被處決或被折磨的威脅。有些家庭則讓他們的小孩在黎明前幾小時,出外尋找木柴,希望他們會比父母更有可能逃開暴力的傷害。

暴力和無助已經迫使人們要在食物和安全之間作出選擇,而這正是人道救援所應該解決的困境。迄今為止,人道救援未能為難民做到這一點。

人們在面對大量的需要時卻缺乏保護和幫助,這違背了荷蘭及其它歐洲國家承諾要維護的人道價值觀。我們很遲才向達富爾地區需要幫助的人們伸出援手。安南和鮑威爾已經讓全世界開始關注達富爾人的苦境,這是具有積極意義的。

但既然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資訊,就應該擔負起行動的責任。在荷蘭政府擔任歐盟主席國之際,我們必須向其提出這樣的問題:面對這樣一個亟需採取行動的嚴峻危機,歐盟為何沒有表明反對的立場?歐盟必須採取更多的統一行動,以確保救援行動能夠安全進行,達富爾人民遇到的暴行能夠終止。

地點
2004
議題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