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端的全球化

當麥哲倫的船隊經歷一年多的環球旅行回到里斯本，人們張大嘴巴聽著船員訴說各地的奇聞冒險，一定會驚歎於這個世界的巨大，一定會認為地球上豐富的資源以及廣袤的土地足夠人類世世代代生存下去。 但是今天，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便可以把人從一片大陸帶到另一片大陸；國際太空站每隔幾十分鐘便繞地球一圈，這個世界從尺度上已經大大縮小了。而隨著地區間的人員往來，各種經貿合作、文化交流，世界不僅變小了，而且趨向於變平。 如果有人問我對非洲的第一印象，我甚至感覺有些失望。因為我來之前其實內心期待著一個更具有異國情調的非洲。但是事實上這裡的生活與世界上其他地方並沒有本質上的不同。暫且不提金沙薩新建的，與國內別無二致的雙向四車道和中國八十年代風格的建築，即使在這個與盧旺達和烏干達接壤的邊境地區，也充斥著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 基地裡也擁有無線網路，但是信號很弱，無法打開帶有圖像的網站，只能用於收發郵件和流覽文字新聞，但讓我感覺與世界沒有很大的距離。日常通訊主要依賴無線網路和衛星電話，其中許多設備當然也都是中國生產的。 難民營裡也有手機網路，而且在沒有故障的時候信號良好，同時收費極其低廉，遠遠低於國內的資費。將近二十分鐘時間的國際通話費用去不到兩美元，折合人民幣約十二元，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中國生產的山寨機，大喇叭，雙卡雙待，最低只要二十美元左右，深受非洲人民喜愛。無怪乎在香港的重慶大廈裏，我看到大批大批從國內運到香港的翻新機、山寨機，打包出口到南亞、非洲這樣的國家。與飛機、名牌手提包和高端智能手機等商品的全球流通不同，這種形式的跨國貿易，在一篇經濟學人的報道中，被學者稱作低端的國際化。 唯一的例外可能是醫院裡使用的各種藥品和耗材，許多都是歐洲和印度生產的。這裡普遍使用歐洲生產的套管針進行輸液，與金屬吊針不同，軟針不僅對血管刺激較小，而且固定後可以手臂可以自由活動，塑膠軟針不容易從血管中脫出。 昨天晚上我甚至在廚房裡發現了大量中國品牌的醬油，原因是有幾位西方人的飲食習慣，他們同樣需要經常用醬油調味。一位瑞典的麻醉科醫生告訴我，早在幾年前她在中國的時候就開始嘗試「soy sauce」，也就是醬油。所以這裡的廚師早已在省城食品採購清單上加上了醬油一項。而在剛果民主共和國，同大多數國家一樣，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中國人超市和中國人社區為中國商人和勞工服務，所以購買包括醬油、腐乳和辣醬之類的食品完全沒有任何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