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項目點L印象

昨天晚上，在醫院工作的一位比利時助產士告訴我前些天送到醫院的早產兒沒有能夠挺過去，但是那位腹痛的婦女接受了剖腹手術，結果發現是一對雙胞胎，其中一個孩子需要在新生兒病房居住一段時間，但基本沒有大礙，母親和另一個孩子現在一切正常。這就是生活，又不幸也有驚喜。 今天按照計畫流動醫療隊將前往項目點L，是目前為止流動醫療隊所到達的最遠地區，有將近五小時的車程。一大清早，包括我在內的兩位醫生、一位護士和一位健康推廣員帶著醫療設備分乘兩輛車出發。 當汽車在彎彎曲曲的公路上盤旋時，我們看到遠處連綿不斷的青黛色群山，山谷裡的霧氣還沒有散去，東邊太陽發出耀眼的光芒。四周除了汽車的轟鳴和鳥的叫聲沒有別的聲音，一片平靜的景象，誰又能想到在這樣平靜的景色下，當地極端匱乏的醫療衛生設施和當地人群龐大的醫療需要。 路上經過了好幾個流離失所者營地和村莊，我們拜訪了途徑的每一個醫療點，向負責人提前瞭解需要在第二天轉送的病人情況。如果確實有很多病人需要轉送，那麼需要提前和基地協調，向醫療點派出更多的車輛滿足運送病人的需要，所幸這次需要運送的病人數目並不多。 由於前幾天沒有下雨，道路情況比預期好很多，於是我們幸運地比計畫提前大約一個小時到目的地L。 L是一個座落在山頂的村莊，屬於相對較大的聚居點，也是當地醫療點的所在地。這個地區即使對剛果人而言，這裡也是很落後的山區，當地人普遍不會說法語，只會講斯瓦希里語。這裡有一個護士，一個助手，他們負責兩個病床，並能夠進行接生和簡單的手術，同時護士還負責產前檢查和門診的工作。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營養不良兒童的評估和治療工作，同時將危重病人轉送到醫院。在匆匆地用土豆煮豆子解決了午餐問題後，我們一行人就投入了工作。 在當地長老和醫療點護士的協調下，工作很順利的開展起來，婦女們帶著孩子等候在長凳上，營養情況初步評估、稱體重、量身長，以及為營養不良兒童登記等等有條不紊地進行。很難想像在這個有數千萬人備受肥胖困擾，上萬人患有厭食症的世界上，還有許多角落的人們無法滿足基本的食物需要。我們看到在這裡有的孩子已經兩歲多，但是由於慢性營養不良，仍然像一個嬰兒一樣，肋骨清晰可見。這樣的孩子發育很差，大多數沒有完成基本的疫苗注射，很容易因為感染和瘧疾早早夭折。 村裡的護士告訴我，由於連年動盪，許多原先居住在自己村莊的人現在被迫離開家園，來到流離所者營地或者像L的村莊裡。他們居住在簡陋的棚屋中，由於缺乏工作和土地，加上家裡普遍有許多孩子難以照顧，很容易出現兒童營養不良的情況。 我們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確診了九例新發現的嚴重營養不良病例，加上之前幾次探訪登記的病例，總計超過三十、四十個孩子得到了治療營養不良的藥物和食物，同時我們還對發熱、患有瘧疾、或者感染腸道寄生蟲的孩子進行了處理。如果情況許可，我們將在以後的行動中加上疫苗注射。 我們還檢查了兩位需要轉送的病人，其中一位老婦人的體重居然只有二十公斤！！另外有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全身浮腫，合併腹水和胸腔積液。他的父親告訴我們，他們走了七個小時的山路才來到這裡等待無國界醫生的車輛。初步診斷可能是腎臟疾病，我們第二天會把他們和陪伴家屬帶回中心醫院進一步診斷治療。 一天的時間在緊張的工作中很快地過去，我們的晚餐是當地的傳統食物Fofo和一種不知名的蔬菜做成的燉菜，加上老得咬不動的半野生山羊肉。這裡沒有電，晚上也沒有什麼活動，大家圍著火盆聊了一會就各自睡了。 三點鐘的時候我在山間刺骨的寒冷中醒來，屋外萬籟俱寂。天空中月色明亮，星光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