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完成探訪塔里（Tari）的項目之後，便開始踏上歸家的路了。 來到塔里的機場，準備返回首都莫爾斯比港，又見到一大班群眾在聚集。塔里這麼一個小鎮，村民的活動都差不多全在圍繞著機場跑道的範圍進行，市集和小商店都在這裡，每次有飛機升降，都會吸引都以百計的群眾隔著鐵絲網在觀看，雖說他們年年月月以來已看了那麼多遍，但彷彿每次的飛機升降對他們來說仍是一件新奇的事。 但這天不同。我們來到機場，見到我們將要登上的飛機，已從莫爾斯比港飛抵了，乘客在除除下機，圍觀的群眾裡傳出哀慟的歌聲。細問之下，原來群眾今天不單來看飛機，他們是來等一個同鄉回來。機上載著的除了那二、三十來個乘客外，還有一副棺木，內裡躺著一個來自這裡的年輕婦人。巧合地，她也是首個在我們的家庭支援中心接受治療的暴力倖存者。 同事說，很多在我們診所工作的人也認識她，所以他們今天也來了。沒有人知道她在離開家鄉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今天回來了。可惜的事，她是這樣的回到自己的家。 有幾個可能是她族裡的人，走近飛機，從行李倉把棺木抬下來，放在停機坪的另一邊，棺木被抬出的一刻，哀悼的歌聲更響更淒厲。 看完這一幕，我們也是時候登機了，但故事卻還沒有完結。回到首都，同事傳來消息，就在我們的飛機起飛之後，那個婦人的族人跟另一族人因為那副棺木，在機場上爆發了一場打鬥，內裡的原因不得而知，但已有兩個傷者被送到醫院裡。 在這裡，仇恨、報復、武力、打鬥、廝殺…就是那麼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我差點也就親眼目睹一場部族衝突，想到在醫院工作的同事，今日雖是星期天，許也沒有機會可以休息的了。 我快要回到香港的家，願躺在棺木裡的那個婦人在自己的家也得到永遠的安息。 無國界醫生幹事利秀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