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送病人

今天早上按照日程安排，我的前任意大利藉醫生和我一道去二十多公里外的一個醫療點做必要的任務交接。 這是無國界醫生運作的醫院附近的一個醫療點K，目前由國際紅十字會對這個醫療點進行物資和技術方面支持。我們和他們有很好的合作，如果發生疫情、車禍或衝突造成大量傷患湧入醫院的情況，他們會按照預案把病人轉送到無國界醫生醫院。在平時，每周有一班無國界醫生的汽車從醫院出發，一方面將已經痊癒的患者及陪伴家屬送回家，一方面將途經的幾個醫療點中的危重病人或是疑難病人送到醫院。 山間的霧氣還沒有完全散去，我們就從基地出發，坑坑窪窪土路給我們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巨大的石塊和泥土被雨水從山上沖刷下來，造成了路面上好幾處塌方，我們看到許多工人忙碌地清除障礙。到達目的地已經是中午。簡易醫療點K建立在半山腰上，一輛紅十字會的車子停在醫院入口，有四五棟簡陋的木頭房屋，像國內的醫院一樣在門診入口有大量的病人等候。意大利醫生把我介紹給這個醫療點的負責人，他是一位當地醫生。談話間他和我們說起一位剛剛接診的疑難病人，於是我們一道討論了這個病例。 患者是一個年輕的女性，妊娠八個月左右，還有一個月生產，但是不久前卻出現腹痛，腹壁肌肉緊張，醫生懷疑急腹症，但是這裡沒有超聲波，所以很難進行診斷，他建議我們把這個病人帶回醫院進一步治療。不過按照這裡的習慣，住院需要得到她丈夫的同意。 於是我們帶病人去見她的丈夫，他們住在離醫療點將近兩公里的村莊裡。很難想像這個病人早上如何挺著肚子，忍著腹痛走完這兩公里坑窪不平的山路。幸運的是她的丈夫同意住院，當再次見到患者，她和丈夫背了三個巨大的包裹，原來這裡住院患者需要自備被褥、鍋碗瓢盆，甚至柴火！！意大利醫生告訴我，在無國界醫生支援的醫院住院，不僅醫療費用和食宿是全免的，甚至為患者的一位陪伴家屬提供住宿和每天的口糧。但是陪伴家屬需要在醫院外自己做飯，所以他們需要自備烹飪工具和柴火。 路上我們經過另外一家醫療點，這裡的一名重症肺炎的病人本來已經等待上車。負責人告訴我們他剛剛接生了一個早產兒，需要立即送往中心醫院搶救。我們來到產房，嬰兒的情況不是很好，發育情況很差，體重只有九百五十克。在向醫院的醫療統籌報告以後，我們立即改變預定計劃，向中心請求派另一輛救護車轉送預先的病人，我們把產婦和嬰兒送上汽車，立即返回醫院。 路依然和去時一樣艱難，車子在泥漿和陷坑中顛簸著前進。這個時候之前那個產婦又開始腹痛，她的呻吟聲伴隨著每一次車子的震動。回來的路仿佛比去時更加漫長，我默默地在心中說：「快一點，再快一點。」 終於到達了醫院，我們抄近路把兩名患者直接送到了產房登記處，這才鬆了一口氣。我有點明白，來這裡之前金沙薩基地有人和我說過的一句話：「在前線每個人都必須靈活機動。因為在前線任務點，隨時都可能出現新的情況，必須要根據具體問題改變預定方案，及時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