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燭光──無國界醫生在剛果民主共和國的緊急霍亂治療項目

「我已經沒有選擇，我的孻子埃利澤像一根快要熄掉的蠟燭。」

這所簡陋的建築物，牆壁、地板、屋頂由幾塊塑料帆布搭成，裡面坐著一名憂心忡忡的父親，在他身旁的兒子正躺在床上。在剛果民主共和國赤道省（Equateur Province）首府姆班達卡（Mbandaka），無國界醫生霍亂治療中心的主病房被間隔成兩間小病房。埃利澤及他的父親韋特茨在第二個「病房」，那是為康復中或病情較輕微的病人開設的。

韋特茨說：「為了前來無國界醫生的治療中心，我們花了一整晚沿剛果河（Congo River）下來。最初，我以為兒子感染瘧疾，但在村裡治療了一星期後，他仍不斷上吐下瀉。我從收音機聽到有關霍亂疫情爆發，才知道唯一方法是要盡快到治療中心。那天晚上，我把埃利澤抱在懷中，坐上最後一班前往姆班達卡的摩托小艇。一整晚我都看著他，一秒也不敢閉上眼睛。」

在剛果廣泛傳播
這次霍亂疫情自三月起在基桑加尼（Kisangani）爆發，至今已造成超過二百五十人死亡。基桑加尼是東部省（Oriental Province）首府，是貨運駁船在剛果河的最後一站，而駁船是前往這個幾乎沒有道路的地區的主要交通工具。一支無國界醫生醫療隊在基桑加尼治療超過一千名霍亂病人，四月中當地情況已受到控制，但隨著每日有數以千計的人來往剛果河，沿河的城鎮及鄉村開始出現零星個案。

無國界醫生在剛果民主共和國的流動緊急隊伍項目統籌德蘭（Félix TRAN）說：「六月初，疫情開始再度爆發，班頓杜省（Bandundu Province）的博洛博鎮（Bolobo），病例由最初每日的三宗，然後五宗到二十宗。我們派出了一支具經驗的緊急救援專家小隊，去開設一所治療中心，至今已治療近一千名病人。之後是馬坎沙（Makanza）、利薩拉（Lisala）、姆班達卡（Mbandaka）及沿河其他城鎮，開始出現病例。我們沒有足夠人員在每個城鎮進行救援，所以我們監察疫情，派出一支評估小隊到病例不斷上升的地方，並前往一些有機會大規模爆發的高危地區作出全面醫療援助。這正是我們選擇在姆班達卡的原因，因為這裡是一個有嚴重的食水及衛生問題的大城鎮，感染個案不斷上升。」

在姆達班卡的緊急醫療隊伍
無國界醫生緊急救援隊伍後勤人員艾厄（Vale EYE）說：「我們在某個星期五早上十一時登岸，在中午，我已經在位於大型公立醫院對面的霍亂治療中心的工地位置。我們聘請了大量工人，並立即展開工作。當我在凌晨一時離開時，霍亂治療中心的已具雛型。至星期日，我們的治療中心已經預備好接收病人。我們就是這樣工作，我們要在短時間之內完成大量工作。我們已達到無國界醫生的最低標準，而只要再完成一些細節便能把它拉近至最高標準。有鑑於這裡情況嚴重，我們必須加快建設一所能夠運作的霍亂治療中心。」

迅速學會
雖然剛果民主共和國的東部經常出現霍亂爆發，但西部發生大規模爆發則是十多年來的首次。負責姆達班卡治療中心內所有醫療工作的無國界醫生緊急救援隊護士尼美（Joel NYIMI）說：「我的其中一個主要職責，是訓練當地衛生部門的醫生及護士如何治療霍亂病人。最理想的情況是他們負責大部分的治療工作，而我則負責監督。至今我們已治療超過三百五十宗個案，所以這裡十分忙碌。我有很多監督工作，尤其在晚上。在我參與過的其他霍亂緊急救援中，病人一般會在晚上死亡。如果醫療人員太累或照顧不足，病人的病情亦難見好轉。我日間會在這裡，而晚上十一時、凌晨一時及三時也會巡房，確保每一名病人都得到妥善照顧。」

對霍亂的恐懼
不單止要醫療人員認識到霍亂這種疾病，當地人知道霍亂是值得關注的事情，卻不知道如何保護自己，識別病徵以及作出正確的行動。在無國界醫生霍亂治療中心的康復病房內，維多琳坐在其七歲兒子埃本哥的身旁，耐心地等待完全康復後出院回家。「當我從市場回家，我感到驚訝，因為埃本哥下午五時便已上床了。當我走近床邊，他開始猛烈地嘔吐。那晚他還有三次嚴重的腹瀉，他的眼睛深陷了，並且虛弱得沒有血色。我感到很驚慌，開始流著淚祈禱。我開始想他可能沒命。我在這情況下已經失控，之後我記起電台廣播中有關霍亂大規模爆發的通報。」

把訊息傳開
博克瓦拉（Dieudonné BOKAWALA）是緊急救援隊的健康推廣專家。他的其中一項首要工作是以當地的林格拉語（Lingala language）錄製電台廣播訊息，然後安排在三個主要電台每日廣播數次。大部分病人說他們前往霍亂治療中心，是因為聽到收音機的有關廣播。他又訓練了當地的義工網絡，在每個居住地區安排一至兩人，主動發放有關霍亂的資訊，以及在霍亂治療中心提供的免費診治服務，盡量給廣泛民眾知道。

移動至基桑加尼
自六月二十日開始，共有九十二宗疑似霍亂個案在剛果民主共和國首都基桑加尼被確認。無國界醫生行動統籌西納斯（Luis ENCINAS）說：「在剛果河基桑加尼港口，每日有數以千計的人群來來往往，如果疫情在基桑加尼爆發，後果不堪設想。這就是絕對要立即採取預防措施的原因：加強爆發的監控、限制疾病的傳播，以及治療每個患上霍亂的病人。」

加速沿剛果河其他城鎮散播霍亂的三個主要因素，均有在基桑加尼出現：密集的都市人群；衛生設備匱乏和難以獲取潔淨水；以及在多個地點已確認出現疾情。無國界醫生在人口密集的近郊區域金加布韋（Kingabwa）開設霍亂治療中心，將用作治療病人，還會為在首都參與緊急救援的所有醫療及非醫療人員提供培訓。

準備回家
正當每日愈來愈多病人抵達姆班達卡，基桑加尼一切亦準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在姆班達卡霍亂治療中心的「病房B」，埃利澤的父親正準備回家。「我現在百感交集。我對兒子的情況已經釋懷，但同時卻擔心在村內其他有同樣病徵的人。在村內有很多人同樣受到感染，卻不知道那是霍亂，而他們未必和我一樣，會前來姆班達卡求診。不過，對我最重要的是埃利澤病情好轉，他們說他快將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