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100 天:烏克蘭的心理健康需求

斯維特拉娜(Svitlana)來自烏克蘭東南部扎波羅熱(Zaporizhzhya)地區的Okhotnyche村。自俄羅斯軍隊於今年 4 月開始對該地區展開猛烈砲擊後,她便逃離了自己居住的村落。她現時與母親和 87 歲的祖母一同住在扎波羅熱的避難所,並得到無國界醫生心理學家的支援。斯維特拉娜分享她的故事,並解釋為何她認為心理支援對受烏克蘭戰爭影響的人攸關重要。 

在我生日那天,我第一次感到極度害怕。爆炸聲徹夜不斷,我很快把生日抛諸腦後,只顧著祈禱,寄望家人和我能平安看見明天。從那時起,事情開始變得非常糟糕。

我最害怕被佔領。有一晚發生了多次爆炸,令我不敢待在屋內,所以去了花園睡覺。當時是四月,天氣仍然冷,但我還是穿得很暖和地睡在折疊床上。我被零星的爆炸聲吵醒。那時我沒有手機在旁,所以無法知道當時的時間。我被極濃的煙霧包圍,無法確認是甚麼被擊中。是我們村嗎?還是軍隊只是路過河邊?我不知道該跑到哪裡,或者躲到哪裡。 

逃跑時,我們在雨中拖著坐在單車上的祖母走了兩公里,然後要穿過一條天橋。——我們擔心它已經滿佈炸藥,因為我們身處河的這一邊有俄羅斯士兵,而另一邊似乎仍受烏克蘭控制,所以我們也不確定能否安全過橋。最後,我們到達了一個村莊,但那裏也開始遭受砲擊,於是我們又繼續動身尋找安全的地方。 

當我們到達扎波羅熱時,人們像沒有戰爭般正常生活。那裏安靜和平,商店正在營業。我起初覺得這很奇怪。我們家那邊已經幾個月沒有電了,但這裏卻沒有供電問題。 

很快我便發現自己出現精神上的困擾。我開始很容易被響亮的聲音嚇到。比如說,門砰的一聲或東西掉下來的聲音,都會把我嚇得跳起來。當我聽到導彈被擊落或響亮的空襲警報,我會感到害怕,因為它讓我想起我們在家鄉經歷的一切。 

在避難所,我與無國界醫生的心理學家交談。我喜歡和她講話,而且正努力聽從她的建議,希望能幫助我改善與家人的關係。戰爭令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張。我很難與媽媽和祖母達到共識。我媽媽想回家,但我知道這很危險,並勸她不要這樣做。但如果她想,也許讓她走是會更好。也許那樣對她會更好。也許吧。 

我現在感受到心理支援的重要性。某天,當我和一位來自馬里烏波爾( Mariupol )的女士談話時,空襲警報響起,她突然驚恐症發作。那響聲讓她想起了之前目睹的一切。不久,他們離開了避難所,他們感到不安。 

個人而言,創意幫助我應對焦慮。生活如意時我喜歡唱歌,生活不如意的時候我唱得更大聲。我亦寫詩,而且希望我的詩能被唱出來。我目前正在寫關於戰爭的詩,這一點一滴支撐著我,幫助我渡過這段困難時期。 

地點
烏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