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困難不要退縮

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大日子。我在昨天凌晨二時半被召回醫院，為一個患有傷寒性腹膜炎的男孩做手術，一直至今日凌晨一時，協助約翰做了兩個剖腹術後才返回宿舍，連續工作了差不多二十小時，中間僅有一個短暫的午飯稍休一下。然而，我的心情實在很興奮，不得不馬上寫日記，與你們分享我的喜悅。 我為一個十個月大，患有肛門閉鎖及直腸陰道瘺的女嬰，做了一個PSARP（後向矢狀肛門直腸成形術，是肛門閉鎖的外科重建手術）。她的母親於大約兩星期前，從利比里亞北部的一個叫洛法的地方把她帶來醫院，全程花了超過十二小時。她媽媽想我們為她做好外科的重建手術，但在Mamba Point醫院，我們所做的全都是緊急的手術。再者，我們這裡也沒有合適的設備，結果不得不拒絕她們。 為預防女嬰尿道感染，我為她做了結腸造口，並想把她轉介到Mercy Ship接受進一步治療（Mercy Ship是一隻提供重建及白內障手術的美國醫療船，每年來利比里亞數次）。等候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我們才獲Mercy Ship告知，這時船上沒有外科醫生，我們必須等到四月，才能得到進一步答覆。 我們面臨一個非常困難的處境。要女嬰帶著結腸造口回家是不可能的。她的母親靠一人之力，在如此困苦的生活條件下，根本不能好好護理造口，而且在遠離蒙羅維亞遙遠的北方地區，也沒有結腸造口袋，嬰兒最後可能會死於因造口而引致的多種併發症。這一刻，我感到非常後悔，為她開設造口就如做錯了一件事。她已經安然度過了至少十個月，並沒有受到感染。儘管有直腸陰道瘺，但她在等待Mercy Ship治療期間，或許也能應付過來。但是現在，她卻出現了造口脫垂。我們或許可以讓她在醫院等到四月，但這樣她卻要在醫院再住兩個月，佔去一張寶貴的病床。 之前我曾建議過，在我們的醫院為女嬰做手術，但約翰和其他人都認為留待Mercy Ship去做更好。它可能有較這裡更好的設施和專家，但我們卻仍然沒有得到具體的答覆。到四月的時候，Mercy Ship可能會不接收她這一個症，又或是要等待每年才來一、兩次的小兒外科醫生，而不會在四月為她做手術。若拖延太久，就會錯過了進行重建手術的最好時機，因為新建的肛門，要建立起一些感應來控制收縮，而最好的時間一般是六個月大左右。 技術上，我認為我們可以做這個手術。我向她媽媽解釋了所有存在的選擇及其含義、手術的步驟、可能出現的併發症及後果。在我們的醫院做這個手術，可能不是最佳選擇，但我有信心我們可以把它做好。她的媽媽也希望在這裡做手術。 對我來說，如果我決定做這個手術的話，我就要把時間計算得很清楚。我必須為各種可能出現的併發症作好準備，並最好能在三月十五日，即我離開利比里亞之前為她關閉造口。我為此爭扎良久。這是對孩子最有利的嗎？還是我在找做手術的理由？只有第一次的手術，才會有最好效果，因此她只有一次機會。我能把握這次機會嗎？最後，我決定為她動手術。 手術十分順利和成功。看著整個手術過程，約翰也確信，在這裡做手術是正確的選擇。手術過程幾乎沒有出現危險。採用後向矢狀的方法，使手術中落刀的位置極易辨認。儘管我們需要大量的手術前準備及適當地調校儀器，我們仍能處理得很好。我很高興十三年前在倫敦接受的小兒外科培訓，在蒙羅維亞派上用場。手術一結束，我就到手術室外，見一直等候在外的女嬰媽媽。她很高興並感謝我的幫助，我永難忘記她的信任與感激。病房的護士們也很興奮，走到深切治療病房探望這個嬰孩並祝賀她的媽媽。我告訴他們還需要多等十天，才知手術最終的效果如何。 我如此高興並不是因為我的成功，而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為這個女孩做了最佳的選擇，而且還得到同事們的信任。我記得澳洲籍麻醉師伊恩曾經對我說，這個手術看起來最好應該是在Mercy Ship做，但若我認為在這裏做對女嬰最好的話，他將會支持我並願意處理麻醉上的風險。手術前我還與無國界醫生的醫療統籌和項目統籌商量過，他們都支持我的決定。手術室的同事也很高興，可以與我一起做這個手術。 我趁這個機會，致電給我的妻子和兒子，與他們分享我的喜悅。我告訴兒子，面對困難時不要退縮，只要認清目標，想方法去解決問題，一定就會成功。 歐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