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難產的婦人

幾個難產的婦人（二零零八年三月八日） 昨日是過去一個星期以來，我覺得最炎熱的一天。這看來是因為這裡位於低氣壓帶，這兒非常多雲，亦 灰塵彌漫。有人說在帳幕裡的溫度高達五十度，我希望天降甘霖消消暑。 半夜時，本來熟睡的我熱得醒了，全身都被汗濕透，然後我首次搬到帳幕外的空地睡覺，感覺倒是非常良好，也睡得很酣。 今天早上天色多雲，下午當我們開會時，更下起雷雨來，讓我看見大自然的威力。在很短的時間裡，一大團陰霾出現，然後暴雨下得像從 天上倒下一盤又一盤的水一樣。我們的營地、部分帳幕及床舖都濕透。幸好我們的帳幕最擋得雨，我們都睡在床上而不是地面墊褥，所以我的個人物品得以在這小 水災中倖存，我不再後悔與其他七位男士同睡於一個帳幕了。大雨過後，天氣涼快得多，氣溫下降了最少十度。 昨天，有一位新的婦科醫生報到。他叫亞美達，是斯里蘭卡人，但在英國接受教育，在德國受訓及居住。他為無國界醫生 的緊急救援隊伍工作，被派來這裡六個星期。他有十五年參與人道救援工作的豐富經驗，亦在早期接受訓練時，讀過公共衛生的課程。除了婦產科，他亦 懂進行一些緊急外科、整形外科及兒科手術，亦懂得使用麻醉藥。昨晚我跟他談得興高采烈。 今早，我跟亞美達一起，巡視我的外科病房及他的婦產科病房 。這確是很好的經驗，我在他身上獲益良多。他亦指教當地的醫生，就例如我之前提過那一位，在我來烏韋勒的第一晚 ，為那雙胞胎母親作正確診斷的醫生。巡房後，我們為一名有「不完全流產」（incomplete abortion）的女病人安排進行刮宮手術，又在下午為另一個「臀位分娩」（胎 兒胎位不正）的孕婦再次檢查。大雨及會議過後，我們回到醫院，那個年輕的當地醫生帶來一個醫生朋友，他們都是當地的但卡斯（Denkas）族人。我看得出 ，他們都希望從我們身上學到更多，去幫助他們的人民。 當我們完成刮宮手術後，就為另一個孕婦檢查。那位孕婦首次懷孕，我們懷疑是臀位分娩， 就是在分娩時，嬰兒的臀部和下肢會先出，這要利用超聲波去證實。早上時候，孕婦肚裡的羊膜已穿，但子宮頸未張開，我們估計她不會太快分娩。 但當我們利用超聲波證實是胎位不正時，那個年輕當地醫生就替孕婦進行陰 道檢查，發現嬰兒的其中一隻腳已經準備伸出 來。 因為這是該孕婦首次懷孕，我們不肯定她的盆骨是否有足夠空間讓嬰兒的頭伸出來，我們就建議她進行剖腹手術。 因為如果採用自然分娩，嬰兒的頭可能被卡住。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可惜，一如所料，那個孕婦 拒絕了，我們就馬止聯絡她的丈夫及親人。但嬰兒似乎已經急不及待要出來，她的腳掌、腳、繼而是整條腿已經出來。我們不能再等，就預備好手術室，但同時預備為她進行陰道吸引分娩。 在這關鍵的時刻，這勇敢的孕婦與她的母親同意進行剖腹生產，我們就馬上施手術。不過手術室護士史提芬正在另一城鎮朱巴渡假。於是 醫生亞美達邊施行手術，邊教授兩個當地年輕醫生，我就充當手術室護士，協助手術進行。剖腹手術非常順暢，又一個可愛 女嬰，在這婦女節的日子來到這世界。我們都慶幸沒有冒險讓該孕婦進行自然生產，因為在非洲的準則來說，這個嬰孩的體型實在很巨大。 我們在晚上八時回到住所，在這個涼快的星期六晚上，享受美味的燒雞，然後在十一時，與亞美達一起回到醫院。 我為著自己與這裡的所有人見面而高興，亦希望在他們身上學到更多。 歐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