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

今天是我第三次带领摩托医疗队前往较远的村庄K。 流动医疗队是无国界医生特有的一项基层医疗服务。其宗旨是为缺乏医疗机构的地区,特别是难民聚集区、冲突地带、以及交通条件恶劣,与外界隔离的地区提供最基本的医疗服务。
当麦哲伦的船队经历一年多的环球旅行回到里斯本,人们张大嘴巴听着船员诉说各地的奇闻冒险,一定会惊叹于这个世界的巨大,一定会认为地球上丰富的资源以及广袤的土地足够人类世世代代生存下去。 但是今天,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便可以把人从一片大陆带到另一片大陆;国际太空站每隔几十分钟便绕地球一圈,这个世界从尺度上已经大大缩小了。而随着地区间的人员往来,各种经贸合作、文化交流,世界不仅变小了,而且趋向于变平。
上周六下午,我经历了一次紧张的抢救。 下午的时候,我在办公室正准备起草报告,边上的无线电总机告诉我附近的一个村庄有人被刀砍伤了手,需要派出救护车。因为是周六,而唯一的一名待命护士在另一个点因为道路受阻,还没有回到基地,其它的医务人员都在医院,基地里只有我一个医务人员,于是我急匆匆地背上急救包登上越野车出发。
周六照例是工作日,尽管天气放晴,我的心情却实在高兴不起来。在周五的例会上医学统筹向我们通报了附近难民营里腹泻疫情的最新情况,看来问题挺严重,最近两周已经有三例死亡病例,无国界医生支持的另一个医疗点两天内收治了将近三十例严重水样腹泻和呕吐的病人,已经不堪重负,同时治疗用的口服补液盐和林格氏液也几乎耗尽。 我一到办公室,桌上已经放了一份另一个流动医疗队成员,在前一天在难民营里调查的初步报告,病人表现出重度呕吐、腹泻以及脱水的症状,很可能是霍乱,必须马上行动。
只要走出国门就会发现中国人早已散布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从欧洲到非洲,从澳洲到美洲,都有中国人小区存在。国人性格坚忍,吃苦耐劳,爱好抱团,是大多数国家的理想居民。在非洲与中国人一同出现的还有中国商品,大量低端的日用品依靠低廉的价格和还算过得去的质量占据了非洲市场。
我工作的地方几乎位于赤道上,强烈的日照和充沛的雨水使这里能够看到土壤的地方都长满了各种植物,即使是在高大的树干上也长出了茂盛的地衣、苔藓和蕨类植物。千万年以来各种植物层层迭迭,形成了极为肥沃的土壤。我们在路边挖开的地基上可以看到松软的黑土足足有两三米厚。这里的作物从来不需要施肥或者除草,大片大片的玉米地或者芋艿地里杂草丛生,从来看不到人照料,却全都长得异常高大,不仅枝叶繁茂,而且籽粒饱满。
八月十二日,星期五,这是美好的一天。 昨晚我吃了感冒药,很早睡了。但今朝起身仍很累,很想睡,很想星期六日都放假(但是星期六日都要工作!) 清晨五时半起床上班,今早致电了回家,一听到家人的声音便忍不住流下泪来,但只说了几句,车子便驶离了可以打电话的范围。今天我坐在车的后轮位置,一小时的车程,感觉就像九级大地震一样,震到我心肝脾肺臀都掉了出来! 但今天是好的一天,因为在沙地上诞生了一个婴孩。
昨天晚上,在医院工作的一位比利时助产士告诉我前些天送到医院的早产儿没有能够挺过去,但是那位腹痛的妇女接受了剖腹手术,结果发现是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孩子需要在新生儿病房居住一段时间,但基本没有大碍,母亲和另一个孩子现在一切正常。这就是生活,又不幸也有惊喜。 今天按照计划流动医疗队将前往项目点L,是目前为止流动医疗队所到达的最远地区,有将近五小时的车程。一大清早,包括我在内的两位医生、一位护士和一位健康推广员带着医疗设备分乘两辆车出发。
今天早上按照日程安排,我的前任意大利藉医生和我一道去二十多公里外的一个医疗点做必要的任务交接。 这是无国界医生运作的医院附近的一个医疗点K,目前由国际红十字会对这个医疗点进行物资和技术方面支持。我们和他们有很好的合作,如果发生疫情、车祸或冲突造成大量伤员涌入医院的情况,他们会按照预案把病人转送到无国界医生医院。在平时,每周有一班无国界医生的汽车从医院出发,一方面将已经痊愈的患者及陪伴家属送回家,一方面将途经的几个医疗点中的危重病人或是疑难病人送到医院。
从另一个国度回到家已超过一星期了,不消几天我已完全习惯香港的生活,像已把在难民营工作时的感觉忘掉了,一切回复正常。 (呵呵!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已把野人般的外貌变回一个正常都市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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