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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后勤人员,已经为无国界医生工作了五年,但这是我第一次参与无国界医生在巴基斯坦以外的救援任务。 我在二零一零年五月,参与无国界医生在南非约翰内斯堡的入境者医疗项目,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经历,在城市内为入境者提供医疗护理与无国界医生的一般项目完全不同。
在蒂默加拉工作了一个多月,已习惯了繁忙而紧张的生活。 每天早晨八点不到,我们就从驻地出发去医院。按要求,我们要换穿当地的民族服装,女同事还要蒙上头巾和面纱,仅露出一双眼睛。坐车也有要求,按当地的风俗习惯,男女不能混坐,必须男同事坐前排、女同事坐后排。 到医院后,所有人员开晨会,会后分头工作。在这边,我们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急诊科、手术室、病房打电话过来,那怕半夜三更,也要立即上手术。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初,还身在英国利物浦,修读热带医学课程临近尾声之时,收到无国界医生的电邮,给予我第一次任务的邀请──南苏丹的皮博尔(Pibor)。由二零零九年八月向无国界医生递交申请表,第二年到菲律宾面试,跟着辞职到英国读书;不知怎的,走到这一步,「临门一脚」竟然有战战兢兢之感,从英国回到香港休息却坐立不安,晚上睡得不稳。我想,终归是人,无论怎样一鼓作气,要独自一人在荒凉的异地一段时间,恐惧,是自然不过的事;不能回避,只得面对。终于,在一月二日起行了。
周六上午查完房,到急诊室看病人,突然发现很多穿着警服的人。正在纳闷,接到电话通知,刚刚发生了炸弹袭击,有警察伤势严重,正送往我们这里,要求立即准备。 病人很快送到,四十五岁,是个体重超过二百斤的大块头,左上肢血肉模糊。病人脖子短、口小,还留着大胡子,张口检查只能看到软腭,气管插管有些困难。但没有选择,只能先给他静脉滴注镇静剂,往咽喉做局部麻醉。几经周折,终于插管成功。
普什图族是巴基斯坦第二大民族,热情好客。住在蒂默加拉的沙利玛老妈妈一家,就是普什图族家庭。沙利玛有六个儿子、五个女儿,儿子成家后仍住在一起,他们又分别生下五至八个孩子,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大家庭。 蒂默加拉是山区,不少家庭选择到中东一些产油国工作。沙利玛的第三个儿子就在沙特一家旅行社工作,定期回家团聚。元旦过后不久,三儿子休假回家,沙利玛家庭举行大聚会,近五十人一起聚餐。
不知道其他方言里,有没有「撑(读第三声)」这个说法;在武汉方言里,是用力压住的意思。在武汉工作时,临床麻醉中,有时会碰到病人在苏醒时出现躁 动,常需其他医务人员「撑住」病人躁动的肢体,免得病人摔下手术台,或打到东西、伤害到自己,同行将此戏称为「撑麻」。在巴基斯坦,我做了一回真正的「撑麻」撑住病人做麻醉。
今晚,我们的项目统筹朱莉提议在「马尼拉屋」举行一个小型的圣诞树装饰派对。(你看,这个项目里有五间国际人员的小屋,每间都有一个特别的名字,让我们感觉份外不同。)我们要从零开始,把房子和那棵早前买的简单圣诞树布置起来。今天工作过后,我和室友一起留在屋里用白纸条折幸运星,然后用线把星星串起来,围着圣诞树。(想不到会这么漂亮!)
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平安夜,本应放松心情度佳节,我们却在忙着抢救一名受枪伤的少年:一颗子弹在他体内制造出八个小洞,令人心惊肉跳。 小镇蒂默加拉的枪支管理比较松懈,邻里之间时常因纠纷发生暴力冲突。在此地,枪伤并不算新鲜事。十二月二十四日上午,刚做完两台剖腹产手术,还没来得及擦汗,就接到急诊室的电话,一名十五岁少年受枪伤,需要麻醉科医生会诊。
当地员工对于我来自中国香港这一点非常好奇。首先,他们很惊讶我会说法语。无国界医生在这里的所有国际救援人员中,他们甚少见到中国人。其次,我相信因为中国日益重要,他们对任何「中国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当他们看到我的T恤上的中文字,他们都非常兴奋。然后有些人开始带来印着中国字的帽子和T恤衫,问我那些字是甚么意思……他们开始在小纸条上写下法语句子,让我用中文写下对应的句子……
我终于动身前往我的项目所在地了。由于瑞安航空堪称严紧的重量限制,我被迫放弃部分行李,只携带少量行装。我要乘坐的飞机是覆盖乍得全国航空网络的其中一架人道救援飞机。出发前的安检看起来纯粹是马虎了事──金属探测器的声音响起却没有人被搜身。非政府组织的人排成一排,等着登上各种各样的飞机,还有一大群联合国士兵正登上一辆大飞机,从他们臂章就知道他们是拉脱维亚人。我曾听说联合国要从乍得撤军,我想他们就是其中的一部份。登上我乘坐的六十座小飞机后,我看到机舱上有一张巨大的贴纸写着「美国人民的美国国际开发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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