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

在非洲迷路不奇怪。毕竟我要去的地方不会有路标,甚至其实也没有路。到处都是看起来很像的垃圾堆、看起来很像的黑人、看起来很像的破烂帐篷。除了太阳月亮能指引方向,四野望去没有多少可资参考的地标。但是我在比利时短短两天,迷路的次数恐怕会比在非洲五个月还多。 比利时是个德法双语并行的国家,大部分人也能用英文沟通。麻烦在于我只会英文一种,可是我不一定知道他们正在用哪一种。
我是Jack,小儿外科医生。我是无国界医生,在南苏丹。 南苏丹这才刚满两个月大的新国家是个鬼地方,连邮局都还没有,但是3G行动上网有两家门号可以挑,我写不了明信片只能写部落格。在解释为什么要参加无国界医生、为什么来到南苏丹、甚至是更基本的问题,为什么要当医生、当外科医生、当小儿外科医生之前,我想先告诉大家,我在这里很平安。
这是我在特姆医院的最后一星期,工作仍然充满惊喜和刺激。 本周初,我用路轨技术(rail road technique)为另一名尿道受伤的病人进行修补。今次我将麻醉科医生用于气管插管的探条,用到尿道插管上,因为探条的弧度与尿道导引的尖端相近。这方法十分好。我十分佩服自己的创意。
这是个激动的星期一早上。可惜,结果却令人失望。 昨晚十时四十五分,急症室医生致电给我。一名男子被送院,左前胸壁被刺伤,造成大量出血,伤者十分惊慌。我们立即赶回医院。我尝试为他进行胸腔引流,但没有血流出来。我立即想到胸腔中央可能有更严重的损伤,不是主要血管,就是心脏受损。
这是另一个忙碌的星期。但这种疲倦的感觉是来自两天前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这个星期初,我们接收了一位年轻的男病人,他的左胸壁被车撞伤。胸部X光检查显示,左胸壁出血和左肺出现萎陷,但肋骨没有折断。急症室医生已用胸管引流,放出了超过一公升血。肺部重新扩大。可是移除胸管后,我们发现左边的横隔膜看似升高了,左胸位置更出现胃部的阴影。我为他再进行了一次X光检查,发现胃和肠道气在左胸腔。从临床诊断来看,他的情况很好。他的胸膛和腹部都没有出现痛楚,也没有任何呼吸困难。事实上,其它同事希望让他出院。
今天早上,我在特姆医院进行了七台剖腹手术。这是另一宗背部中枪的个案,伤者的右边脊椎中枪。子弹留在左腹壁,仅仅在皮肤以下。从子弹方位推断,它可能击中了身体内一些重要器官。伤者仍然可移动双腿。脊髓没有受损。尿液没有异样,肾脏应该没有受损。我们发现他的下腔静脉(人体下半身的主要回流静脉)、胰腺、十二指肠和胃部均有撕裂。我把这些部分一一修复。他很幸运。他下腔静脉的出血,流到腹部背后和背部肌肉,出血情况已受控制。若血流入腹部,病人就可能来不及到我们的医院了。
这是本周第四次收到医院的通知,需要进行紧急手术。幸运地,这是星期日的上午八时,我刚刚跑完步(花了三十七分钟来跑五个圈)和吃过早餐。星期日,我们一般在九时半才开始工作,所以我可以在工作前跑步。 伤者是一名男子,被人以大砍刀斩伤。当地的同事说大砍刀是一种足以一刀把头颅砍掉的武器。他的背部(左肺外露和肩胛骨破裂)、手臂、脚部(右下腿只有皮肤还连着)、颈部和头部(部分头颅骨被削去)都有多处刀伤。他尚算「幸运」,除了要将右脚切除外,没有严重的受伤。这是我第一次在特姆医院进行胸廓造口手术。
过去三日,我忙得快要疯了。我连续两晚都要回医院进行紧急手术,一个是为一名肝脏受枪伤的病人,进行剖腹手术;另一个是颈部枪伤,要进行紧急气管造口。我今日在特姆医院做了第四次剖腹手术,这位男病人患有消化性溃疡。数日前,他因为腿部骨折被送到医院,也许是压力造成这个并发症。
太好了!今日傍晚,我第一次在哈科特港跑步了。 这是星期日的下午,是尼日利亚总统就职的日子,至今一切平静。 昨晚,我第一次在晚上收到急症室的呼召。今日原本要进行三个紧急手术,但手术室正进行每月清洗。手术室只留作进行有实时生命危险或保存肢体的手术。因此,我们有了一个轻松的周日下午。 我们从医院回来后,到了附近另一间餐馆。真是难以置信,我们可以在泳池旁享用一顿午餐。饭后更可以游泳。
这是星期六的晚上。 这个星期几乎每天都下雨,六月到九月是尼日利亚的雨季。哈科特港(Port Harcourt)位于尼日尔河三角洲,拥有尼日利亚其中一个最大的瀑布。 我们今天下午六时完成了手术室的工作,是我来到特姆医院(Teme)以来最早的一天。这两天我们没有很多大的个案。我们的美国骨科医生帕特里克和土耳其麻醉科医生杰米尔昨天走了。丹麦麻醉科护士卡玛会于周二离开。另外有三位志愿人员,今天加入我们的外科队伍,包括一名澳洲的麻醉科医生,一名巴西的麻醉科护士和一名法国骨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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