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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布鲁塞尔接受任务简报,中间有机会去了一趟无国界医生的物资供应中心(MSF Supply),从另一个角度对无国界医生有了更多的了解。
尽管在欧洲生活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具有「欧洲的心脏」之称的布鲁塞尔。布鲁塞尔是我前往目的地刚果前的最后一站,在这里我需要接受一系列的任务简报,签署合同、保险等,在出发前做好最后的准备。布鲁塞尔是无国界医生的五个行动中心之一,也是其中较大的一个。
昨天是难忘的一天,因为需要到无国界医生香港办事处接受任务简报,我平生第一次来到香港。在递交申请大半年之后,终于与之前只是通过电子邮件联系的办事处的同事们第一次面对面地相见。
在非洲,稀缺血型是O型,无论Rh(+),还是Rh(-),都极为少见。赶上病人出血,血库没有血,那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情景。 是的,噩梦。 又是胎盘早剥的病人,血色素五点六克,怀孕了三次,生产了两次,没有宝宝存活,一般情况暂时很稳定。O(+),血库没血。母亲年纪太大,没法献血,丈夫血型不合。亲戚们正在路上,不过来医院路上要花至少四小时。 没血,施手术还是不施?施手术,病人有可能因为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不施,还是死。
快下班了,换好衣服,背好书包准备撤退,结果在下班时间刚好过一分的时候,助产士跑来递给我一张小薄纸片,上面潦草的写了很多字,我瞟了一眼,二话没说就冲到产房里。为什么?因为纸上赫然写着「脐带脱垂」。
在塞拉利昂,有不同的非政府组织参与援助,每个组织的侧重点都不尽相同,这样有效的节约了资源,杜绝资源的重复浪费。 比如,我们的产科病房,主要负责产科合并症,高危妊娠的治疗和救助,如果接诊了不属于救助范围内的病人该怎么办呢?医院和很多非政府组织,政府医院都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如果遇到符合条件的病人,联系后,会把她们送到负责治疗的相关机构去。 比如,在这里,常见的一种产科并发症是产科瘘管病。
无国界医生的宗旨不仅仅是帮助缺乏医疗资源的国家或地区度过迫在眉睫的难关,更为理想的是,在紧急救援过程中,能够给当地员工带来接受有系统培训的机会,让他们的工作能力,知识水平得到提升,最好的结果是,在无国界医生撤离之后,整个项目能够在当地员工的共同努力之下继续运转下去,这样才实现良性的循环。
现在终于体会到刘镇鲲医生(来自台湾的志愿人员,曾多次参与救援项目,任职麻醉科医生)在博客里说的「身心俱疲」是什么感觉。经历了死亡,传染病等等考验和磨难之后,经历了如此繁重而艰辛的工作之后,如果你还能保持一颗强大的内心,那么恭喜你,你真的不是一般人。本来我觉得自己能渡过这最难熬的几周,可是事实证明,自己还是不够强大,不够冷静,对很多事情不能淡然处之。我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不停起起伏伏,想想自己都三十岁的人了,老大不小的年纪居然还是不淡定,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每次,因为种种原因要做子宫切除的时候,要提前问问麻醉科护士,这个妈妈有几个孩子啊?要是就一个或者两个,我们做医生的会尽一切努力,保留住子宫。为什么呢? 因为在塞拉利昂的文化里,做女性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能生育孩子,而且愈多愈好,如果一个姑娘知道自己没有了子宫,或者因为其它的一些原因不能生育,她们会被整个社群所抛弃,因此,在知情后,有的时候她们甚至宁愿选择死亡。为什么呢?
三个月之后,终于开始想家。想念我的小祖宗,想念胖胖脸,这思念来的突如其来,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开始想念有人爱,有人惦念,有人关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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