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實錄

九月七日,湛藍的夜空,掛上一輪新月,我終於可以看到達爾富爾的晚星。 燈光會吸引昆蟲,所以晚飯後,我們總會關掉燈泡,燃點蠟燭。望著那燃燒得很快的蠟燭,我陷入了沈思。閃爍的火光,逐漸變得愈來愈弱,最後熄滅,猶如人的生命。此刻,我正想念著家中已年過七十的母親。然後,衛星電話響起。 「無國界醫生」在哈比拉的外科醫生來電。他們接收了一個五十歲、腸道梗塞的病人。我在電話中和他討論了那病人的情況,例如病人是否有生命危險、能否抵受得了五小時從哈比拉到埃朱奈納的車程、及有否為他進行手術的可能性。畢竟,...
我在達爾富爾的第七日。 在當地,婦女在家分娩是十分普遍的事,而且很多時候都沒有傳統的接生婦在場,因此有時會出現分娩困難或其他複雜情況,但這些病人,不少都是最遲一刻,才去到我們的診所。因此,我們經常鼓勵婦女們來到診所,在傳統接生婦的協助下分娩,以便一旦出現難產情況,醫療隊伍的助產士可立即提供協助。不過,世事有時總不會如想像中順利。 這天,一名曾剖腹產子的孕婦陣痛,我們於是把她送到醫院。其實,我們早已料到,她今次或同樣需要剖腹生產,之前已吩咐她要依時回來覆診,但她並無依照指示,...
九月三日,我在達爾富爾參與「無國界醫生」救援工作的第四天。下午時分,來了一場暴風雨,持續超過半小時。有些人躲進房內,我便留在營地負責看守。暴風雨過後,「無國界醫生」設於難民營週邊的診所來電,指診所部分屋頂被摧毀,於是我們立即驅車前往瞭解。 一路上,只見當地人如常作業,小孩在街上跑來跑去,猶如數分鐘前甚麼也沒發生。若是香港遇著那樣的暴風雨,天文台定必掛起黑色暴雨警告。然而,生活在國內難民營內的達爾富爾人又怎樣呢?他們只有膠布遮風雨,茅舍都抵擋得了這場暴風雨嗎? 不過,當我們去到難民營時,...
在達爾富爾,一天的工作很早便開始。大家早上七時便起床,理論上,每天工作至下午四時,但大部分無國界醫生的國際救援人員都會在辦事處工作至黃昏,當我們返回住宿營地,通常已經是晚上七時。 營地裏的生活,沒有電視,沒有上網,電台也沒有英文頻道節目。晚上我們會用街市買到的有限材料,煮出一頓「豐富」晚餐。我們經常可以吃到米飯、薯仔和麵包,有時候,甚至可從當地商店買到意粉。肉類則以雞和牛為主,但這裏的雞隻都骨瘦如柴,因此不難想象,雞蛋都十分細小。這裏沒有太多綠色蔬菜供應,主要吃蕃茄和茄子。 晚飯後,...
八月三十一日,早上五時左右,遠處的回教寺院,傳來伊斯蘭教徒們的頌禱聲,喚醒了我。這將成為我未來數星期的起床提示。 我在達爾富爾的第一個工作天早上,有茶或咖啡,和當地麵包配上外國果醬,作為早飯。我著實不能再等,心裏只希望可以立即到設於難民營的無國界醫生診所一看,看看營內難民的狀況。 畢竟,達爾富爾這地方,與國內難民這個辭彙,似乎暫時仍不可分離。 「達爾」(Dar)一字,在當地解作故鄉,達爾富爾(Darfur)意即「富爾」族的故鄉。達爾富爾的面積等同一個法國,分為南、西、北三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