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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六下午,我經歷了一次緊張的搶救。 下午的時候,我在辦公室正準備起草報告,邊上的無線電總機告訴我附近的一個村莊有人被刀砍傷了手,需要派出救護車。因為是周六,而唯一的一名待命護士在另一個點因為道路受阻,還沒有回到基地,其他的醫務人員都在醫院,基地裡只有我一個醫務人員,於是我急匆匆地背上急救包登上越野車出發。
周六照例是工作日,儘管天氣放晴,我的心情卻實在高興不起來。在周五的例會上醫學統籌向我們通報了附近難民營裡腹瀉疫情的最新情況,看來問題挺嚴重,最近兩周已經有三例死亡病例,無國界醫生支持的另一個醫療點兩天內收治了將近三十例嚴重水樣腹瀉和嘔吐的病人,已經不堪重負,同時治療用的口服補液鹽和林格氏液也幾乎耗盡。 我一到辦公室,桌上已經放了一份另一個流動醫療隊成員,在前一天在難民營裡調查的初步報告,病人表現出重度嘔吐、腹瀉以及脫水的症狀,很可能是霍亂,必須馬上行動。
只要走出國門就會發現中國人早已散佈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從歐洲到非洲,從澳洲到美洲,都有中國人社區存在。國人性格堅忍,吃苦耐勞,愛好抱團,是大多數國家的理想居民。在非洲與中國人一同出現的還有中國商品,大量低端的日用品依靠低廉的價格和還算過得去的品質佔據了非洲市場。
我工作的地方幾乎位於赤道上,強烈的日照和充沛的雨水使這裡能夠看到土壤的地方都長滿了各種植物,即使是在高大的樹幹上也長出了茂盛的地衣、苔蘚和蕨類植物。千萬年以來各種植物層層疊疊,形成了極為肥沃的土壤。我們在路邊挖開的地基上可以看到鬆軟的黑土足足有兩三米厚。這裡的作物從來不需要施肥或者除草,大片大片的玉米地或者芋艿地裡雜草叢生,從來看不到人照料,卻全都長得異常高大,不僅枝葉繁茂,而且籽粒飽滿。
我所在的南蘇丹戈格里亞勒地區主要族群為丁卡人(Dinka)人,想當然爾我的病人也都是丁卡族。丁卡族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呢?嗯,他們很黑,很高,很瘦,很不怕痛。這幾個特點對我的外科治療或多或少帶來影響。 首先,他們很黑,是最黑的那種黑人。各位都看過燙傷吧?深層燙傷會立即造成水泡、脫皮、出血、甚至整片皮膚焦黑,這是很難看錯的。但是在我們身上很明顯的淺層燙傷,在丁卡人身上要非常仔細(還要有非常好的光線)才能分辨出發紅變黑的受傷皮膚。雖然說淺層燙傷通常不是問題,但面積大到一個程度的時候也是會有危險的。
八月十二日,星期五,這是美好的一天。 昨晚我吃了感冒藥,很早睡了。但今朝起身仍很累,很想睡,很想星期六日都放假(但是星期六日都要工作!) 清晨五時半起床上班,今早致電了回家,一聽到家人的聲音便忍不住流下淚來,但只說了幾句,車子便駛離了可以打電話的範圍。今天我坐在車的後輪位置,一小時的車程,感覺就像九級大地震一樣,震到我心肝脾肺臀都掉了出來!
昨天晚上,在醫院工作的一位比利時助產士告訴我前些天送到醫院的早產兒沒有能夠挺過去,但是那位腹痛的婦女接受了剖腹手術,結果發現是一對雙胞胎,其中一個孩子需要在新生兒病房居住一段時間,但基本沒有大礙,母親和另一個孩子現在一切正常。這就是生活,又不幸也有驚喜。 今天按照計畫流動醫療隊將前往項目點L,是目前為止流動醫療隊所到達的最遠地區,有將近五小時的車程。一大清早,包括我在內的兩位醫生、一位護士和一位健康推廣員帶著醫療設備分乘兩輛車出發。
我在戈格里亞勒(Gogrial)這裡都做些什麼? 這是個好問題。我在由無國界醫生布魯塞爾行動中心成立的戈格里亞勒醫院擔任外科醫生,這家醫院兩年前還是一片荒地,經過掃雷後先搭起數座大型帳篷,如今已經快要全面轉化為磚造建築。這兒的短期目標當然是由來自世界各國的志願人員提供免費醫療服務,但長期目標是希望能培養一批本地醫護人員自行維持地區醫療體系的運作,所以我們除了看病和開刀之外,還要對本地員工進行教學。
今天早上按照日程安排,我的前任意大利藉醫生和我一道去二十多公里外的一個醫療點做必要的任務交接。 這是無國界醫生運作的醫院附近的一個醫療點K,目前由國際紅十字會對這個醫療點進行物資和技術方面支持。我們和他們有很好的合作,如果發生疫情、車禍或衝突造成大量傷患湧入醫院的情況,他們會按照預案把病人轉送到無國界醫生醫院。在平時,每周有一班無國界醫生的汽車從醫院出發,一方面將已經痊癒的患者及陪伴家屬送回家,一方面將途經的幾個醫療點中的危重病人或是疑難病人送到醫院。
從另一個國度回到家已超過一星期了,不消幾天我已完全習慣香港的生活,像已把在難民營工作時的感覺忘掉了,一切回復正常。 (呵呵!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已把野人般的外貌變回一個正常都市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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